渐渐地走近了青年的看守,伸张着两手,舒展着在睡中没有舒展的疲倦。他经过每个铁门前的时候,从每个门孔间都在传送着一种轻微的语声,亲热地呼唤他,呼送他,仿佛认为他是犯人的唯一的保护者,失去了他,犯人便失去了一切的保障,他的存在,等于犯人的生命存在一样。他并没有听从犯人的请求,便自动地冲入包裹王海的重围中,猛力地推脱老年的看守的身体与铁棒:“你想打死他吗?”
“打死他,也就像死了一个小鸡!”
“告诉你,打死人要偿命呢!”
他的这句话,好像替我说出我所要说的话,使胀饱我胸中的气愤舒散一下。并且,因为看守与看守间的冲突,王海才得以从苦难中解脱出来。不过,他的嘴角,已经流了血,倚扶墙壁抛开步子的时候,完全是一个跛足者了。
几天以后,我都没有看见他,甚至他的眼睛,他的手指,也再不从门孔间给我看见。我只是不时地听见他那般病者的呻吟与叹息,在打动我的感情。我因为关心他近日生活的情况,几次地想向他说话,总是没有一刻的机会。据与他同屋的犯人,在放茅的时候,经过门前给我留下的一些动作——表示他病了,而且,很沉重。
于是我趁着那个青年看守值班的时候,要他开了我门上的铁锁。在王海的门旁,我低低地唤了一声:“王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