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上奔驰,车窗半掩,小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,一路沿着护城河缓缓而行。小沈这个南方人充当起了临时向导,指给她看哪个是雍王府,哪个是鬼子六的居所,哪条胡同有哪位名人的故居。这一路上,车子开得不疾不徐,这哪是送自己回酒店,分明是圆了她夜走北京的梦。原来,他临别时千叮万嘱小沈的,是别忘了给她讲这老北京的掌故。北京,自己来过多少次,都是用眼去了解她,这次,唯一的一次,她用耳朵去听、用眼睛去看、用心去感受。小沈之所以一杯酒都未替他领导挡,居然是为此一用。而顾超然却为自己,挡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酒……想到此,桑静有那么一点感怀,可紧随其后的却是怨,怨他这么鲁莽地拉她入局,原本与自己无干的局。所以,归根到底,今天的醉态,是他顾超然活该。
二
最终在12月5日,一个大雨如注的中午,走进衡山拾玖的只有桑静和白帆。这又是个平淡无奇的周末,见完白帆后,它会变得不平淡,至少对桑静他们家来说。
一早桑静的爸妈打电话给桑静说外公又送医院了。近一年了,九十多岁的老人往来于医院和家里,犹如徘徊于黄泉路上。可是,每当病危通知书来势汹汹的时候,这个有趣的老头总能从黑白无常的手里逃跑。就像当年他从汪伪政府的爪牙里机智地逃脱一样。他一直都是一个健谈风趣的人,带着小生意人家的次子应有的势力和圆滑。反正,他老人家福大命大,桑静的父母也见怪不怪,嘱咐她不必在意这无数次匆匆的过程,这个可爱的倔老头还健得很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