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装箱拆开,是沙发。以我装修房子时走遍家具店的经验,如果她家真有钱,那种雕花的红木家具,正好配得上她们阔大的客厅。却是布艺的。工人三下两下摆好,倒也可以。工人临走时,把包装沙发的纸箱收拾起来踩扁,要顺便给他们捎到楼下。老太太一把抓住:“这些我们不是都掏过钱了吗?”一个工人没好气:“愿意留着就留着。”
老太太讨纸箱的时候,女人又微微蹙了下眉。我不能再以看家具的名义偷偷瞟她了,转身离开。她俩都没朝我客气。
又过了两三个月,时令快到冬天,小区刚供暖。有人敲门,打开,是老太太。她问我家里暖气怎么样。我说还行。她说她家暖气怎么是冰的。我问她交过暖气费了吗,她说交过了。我突然想起,交过暖气费后,还得让物业的人把外面的阀门给打开,就告她。
说这些话的时候,她在门外,我在门里,我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。
本来话已说完,老太太的眼睛却透过我身体和门框的缝隙往里瞅,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。她抬起脸,眼睛咕噜转了一下说:“我能不能摸摸你家暖气?”
这个要求让我很不舒服,可还不好拒绝,毕竟我去过她家,还不止一次。可那时她家还在装修啊,乱糟糟的,多踏进一只脚少踏一只脚没啥区别。而我家,毕竟已经住人了。
我放开门把手,闪出一个身的空隙来,半允许半拒绝的意味。她就进来了。我指一指门口地下,示意她换拖鞋。她说:“还得换这个啊,那不看了。”然后退了出去。我舒一口气,没等她利索扭身,嘭地关住了门,声音大小正适合她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