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以后贺老八常带我和王洪彬去湖里捞鱼虾,每次都把捞到的鱼虾全部分给我俩。贺老八的父亲是工厂的八级钳工,除了那个南下的党委书记,全厂就他的工资最高,再加上贺老八的母亲是肉联的会计,不用肉票就能买回一大堆嘟嘟囔囔的猪油。每次熬完猪油,贺老八便趁猪油还未完全凝结时,拿着个大勺舀起猪油。几勺子猪油下肚,贺老八立马精神抖擞,肌肤也变得油亮起来。
昨晚云姨也和我聊起了王洪彬,说他前些日子做了川崎分厂的副总,眼睛飞到脑壳上了。我和王洪彬偶尔有些电话来往。每次我想和他聊聊贺老八,可他不是回避便是一付轻蔑的口吻,弄得我不忍心再聊。龚岭就是屁股大的地方,人和人关系还真不好说。
从雁栖湖边回来,我看到路边有个小酒馆,酒馆的屋檐上飘着一个蓝色的幡,幡上用金线绣了个大大的酒字,顿生几分悦意。酒馆里气氛冷僻,只有几个年轻人兴奋地谈着昨晚的麻将。我选择了一角落里坐下,要服务员热了一壶黄酒,来了一盘花生米,边喝边琢磨着和贺老八下午见面的事。这多年来我也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贺老八,而贺老八似乎也在回避我。他离开龚岭后,虽和我有几次电话联系,嘴上也打哈哈说要一起做生意,可看得出我们两人都没真心想见对方。我们就像空气中的两个影子,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却永远也触及不到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