弗兰克·麦考特(Frank McCourt),纽约著名中学教师、畅销回忆录《安琪拉的灰烬》(Angela’s Ashes)之作者、普利策奖得主。他教语文近30年,66岁之后才亲自动笔,写出对爱尔兰赤贫童年的回忆。 “当我回首童年,我总奇怪自己竟然活了下来。”弗兰克·迈考特写道,“当然,那是一个悲惨的童年,幸福的童年是不值得在这儿浪费口水的。比一般的悲惨童年更不幸的,是爱尔兰人的悲惨童年;比爱尔兰人的悲惨童年更不幸的,是爱尔兰天主教徒的童年。” 1930年8月19日,麦考特生于纽约布鲁克林,是家中七子女的老大。他的酒鬼爸爸和绝望的妈妈原本是渴求脱离孤岛苦海的爱尔兰移民,在纽约相识成婚,赶上大萧条,小女儿病死,不得不带着剩下的两个儿子返回爱尔兰老家,栖息于寒冷潮湿的利默里克贫民窟,后来生下的三个儿子中,又有两个先后死于贫病。大战爆发后,丈夫去了英国打工,杳无音信。母亲安琪拉独自拉扯三个孩子,没钱,没食物,没柴火,只好去救济站讨要,甚至站在教士门口乞食剩饭。一家人终被房东赶出,安琪拉不得不以半卖身的方式寄人篱下,甚至为此挨了小弗兰克——她儿子给她的一记耳光。 弗兰克13岁辍学,当上了跑腿的电报童,内心的愿望却日益坚定——去美国。他终于在19岁成行,边打工边重拾学业,28岁那年谋得第一份中学教职。 1996年,《安琪拉的灰烬》出版,以无名作者的处个东西是个西红柿,右手提了玻璃水壶便向阳台走去,哗啦哗啦地摇晃着玻璃水壶。附近的花鸟市场有塑料的喷水壶,可惜它女作亮相,竟迅速成为《纽约时报》畅销书榜的冠军,并在榜长逾两年,销出数百万册。中国内地出版过此书多个译本。麦考特亦因此书获颁1996年的美国全国书评人协会奖和1997年的普利策奖。 不幽默,毋宁死 书中没有革命故事的狂野浪漫,没有揭竿而起的寻仇少年,甚至鲜见对赤贫生活的抱怨。相反,麦考特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幽默复述自己的童年。在本书的后段,他写到自己的两种饥渴,对食物,以及对性。他曾舔食沾有薯条油渍的报纸,弄得满脸墨迹,日后又在床头拿着“新教徒的报纸”,一遍遍地舔上面的泳装女郎和内衣广告。他爱过的两个女孩,都在须臾间死去。一个是在传染病院隔墙诵诗的白喉少女,他从未见过她的容貌;另一个是肺结核重患,他冒着生命危险,在她死前,应邀与她大享云雨之欢。 这些偶尔现出的亮色,涂抹在死灰般的生活之上,和早晨的父爱(没有酒精作祟)、友谊,以及莎士比亚的诗文一起,支撑着他那颗幼小的心。他明白平凡即力量,生活需要忍耐。他的人生从未蹉跎,梦想和热情至今犹在。他用一生去感悟,时刻不让幽默缺席。 泪水中的笑声似乎浑然天成。麦考特有一次告诉记者:“我认为爱尔兰人的经验中是有些东西的——我们必须具备幽默感,不然就会死。这种东西撑着我们活下去——一种荒谬的感觉,甚于幽默。这真的很有用,因为有时候你会感到绝望。我养成了习惯,总是对自己说:‘噢,行了。’” 他接着说:“我要是很惨的时候,就对自己说:‘行了,总有一天你会觉得这也挺好玩的。’而我的另一半脑袋会说:‘不,你不会的——你永远也不会觉得这好玩。这是你这辈子最惨的经历。’可过后你再回头看,就会说:‘真好玩,真可笑啊。’” 1999年,大导演艾伦·帕克将《安琪拉的灰烬》搬上银幕。这是非常忠实于原作的改编,好演员罗伯特·卡莱尔和艾米莉·沃森分饰父母,亦有出色表现。 麦老师 1999年和2005年,麦考特先生先后出版了两部续作:《然也》(Tis)和《教书匠》(Teacher Man),分别讲述自己在美国的奋斗经历和教学生涯,皆成畅销书。 在《教书匠》中,他回忆自己当上老师的头一个礼拜,就有个捣蛋学生将家里带来的三明治掼在教室地上,这一浪费粮食的无耻恶行让麦老师大为震惊,他以“艺术鉴赏家的目光”打量了一番地上的烂三明治,然后把它撮起来,吃了。 他教书很有一套,曾从学生写的各种检查中找到灵感,遂让他们以亚当或夏娃的口吻给上帝写检查,并阐述自己为什么不该因为偷吃苹果而受罚。 他的成功甚至带动了弟弟小马拉奇,后者于1998年和2000年出版了自己的两本回忆录《和尚游泳》(A Monk Swimming)和《给他唱我的歌》(Singing Him My Song)。小马拉奇的儿子康纳·麦考特也制作了两部电视纪录片:《利默里克的麦考特一家》和《纽约的麦考特一家》。 然而在爱尔兰,《安琪拉的灰烬》引起的反响是复杂的。“这本书在爱尔兰出版时,山头、布道坛和酒吧高脚凳上的人都来埋汰我。”弗兰克·麦考特2007年告诉网络杂志《Slate》,“有些人说我玷污了利默里克的美名,说我攻击教会,说我让我妈蒙羞,还说要是我回利默里克,肯定得把我吊死在电线杆子上”。 他当然未被处以私刑,而是荣归故里。利默里克大学授予他荣誉博士学位,该市亦常见好奇的游客,手持一卷《安琪拉的灰烬》在城中游荡。 弗兰克·麦考特的妈妈安琪拉死于1981年,爸爸老马拉奇1985年去世。麦老师有女儿麦琪,孙辈三人。他以前结过两次婚,都离了,1994年又娶爱琳·弗琳,遂欢度晚年。